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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得见山,望得见水,记得住乡愁!

日寇在松滋所犯罪行

今年是“七·七芦沟桥事变”70周年。70年前,中国人民开始了艰苦卓绝的8年抗战,在这血雨腥风的八年里,中华民族饱受日本侵略者野兽般的摧残和蹂躏。日寇的铁蹄,踏遍我国的大江南北,他们烧杀奸掳无恶不作。松滋人民从1943年5月到1945年8月,在日本及其汪伪汉奸政权的统治下,当了两年多的亡国奴。

轰炸松滋县城

1940年春,武汉失守后,沙市宜昌也相继沦陷,日寇占领了与松滋县城(老城镇)隔江相望的董市,在董市姚家港后面的赤包山上,修筑了山炮台,国民党守军也在松滋马峪河高山庙构筑了山炮阵地。同时日军在当阳县修了飞机场。民国二十九年五月初二(公元1940年6月7日)上午9点左右,城里居民刚吃过早饭,山里进城卖柴的农民也准备回去,这时,6架日本飞机前3架后3架排成“品”字型,由北向南掠过县城往南飞去转了一圈后飞回来,机头机尾处几个黑点落下来,第一批炸弹落在县政府内,县府大堂、二堂、钱粮处、监狱等建筑均被炸塌,同时被毁的还有堤防委员会、积谷仓库。幸好县政府已在几天前撤往离县城20多里的车家冲。第二次直冲南街德胜和商铺,因为他家驻有国军部队,这时已撤走。从县府大门到南街德胜和家约70多米街道两旁的房屋几乎全部被炸毁,德胜和、吴福记、吴寿记、余耀堂、魏吉三、杨祥廷、罗士英、杨奎伯、詹有仁、罗顺成、魏红清等被炸死。在杨祥廷家开药铺的刘兴焕一家9人被炸死5口,有老俩口、6岁的小么、3岁的末么、17岁的童养媳。孙士柱和魏吉三的母亲在佛堂内念佛,被炸死在佛堂内。罗顺成、谢直斋两人都在县政府当差,因家住老城南街,没随县府撤离,结果双双被炸死在罗家,谢直斋(绰号谢排甲)被炸得尸骨无存。郑华科准备逃出城外,刚跑到德胜和旁巷口时,被炸得血肉横飞。收尸装殓时,只捡到了几块碎肉和一条小腿。

农历五月二十一(6月25日)老城第二次被炸。这次日本飞机主要轰炸东街和北街。三架飞机围着鼓楼周边投弹18枚,炸毁王宾生、杨治卿、吴锡瑞、民众教育馆、幼稚园等公私房屋,炸死杨雷门杨禹门家里俩叔伯妯娌等。张老么是馆子跑堂的,他正给客人端着一碗面出来,一颗炮弹落在附近,他被炸得踪影全无,肠肚肝肺炸成碎末贴在鼓楼门洞内的石墙上,一条腿抛在鼓楼旁边同善社的屋上。高发义、杨安清、杨全三个是卖肉的,一颗炸弹落在菜场,高发义被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,杨安清、杨全被炸穿腹部而亡。米铺老板吴锡瑞房屋被炸塌,死在瓦砾中三四天才被刨出来,眼睛耳朵都被老鼠吃了。

第三次被炸是在1941年的正月初十(2月4日)。三架飞机轰炸了西街和西门河,家住西门河的张启贡、张万付早晨在厨房煮汤圆,张万付被炸死在灶门口,张启贡被炸死时,口中还含半个汤圆。张开国在西街伍家亭子对面开张德太茶庄(伍家亭子是明朝兵部尚书伍忠襄的老宅),飞机来时他正准备回家拿行李,当走到对面巷子口时,一颗炸弹落在巷子旁边,他被炸弹片炸穿腹部而死,同时他家被炸毁堂屋两间,整米房一间。

从1940年6月份日本飞机轰炸老城起,城内居民为了躲避轰炸,纷纷出城逃难,而又多半往南门外山里跑,城门瓮洞比较窄小,逃跑时拥挤不堪,就开始拆毁城墙。这座县城可以同荆州古城相媲美。只不过规模小一些。而城内的古迹比荆州还多。先拆南门城楼及门洞和两边城墙,后拆东、西、北门。周长约8华里的城墙拆了一半多,解放后比较完整的只有县衙后面的临北的一部分城墙了。

炮击老城、朱家埠

1941年春节,城内没有鞭炮声,没有玩春景的锣鼓声,商店关门闭户,野狗四处横行,人烟稀少,死气沉沉,有钱人和商家都逃难躲到乡下去了,只有少数平民和老人留守家门。这时只有自宜都迁来松滋城的余德清没有逃走,小酒铺仍然在继续做生意,他把被遗弃在街上的猪狗鸡鸭捡来屠杀洗净,大锅卤来下酒,只收少量铜钱(当时法币已不值钱了,只有民国初年的铜币还可流通),人们吃饱吃好收钱少,这既方便了那些留守家门、无人做饭、朝不保夕的人们,也为他后来光复后发财致富垫定了基础,于是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“余大堆”。

正月初十夜,月朗星稀,夜深人静,万籁无声,当天日本飞机轰炸时逃难出去的人们,也回家进入梦乡,大概在12点左右,只听得空中呜——嘁——轰的声音,大地震撼,屋宇动摇,随后爆炸声遍地响起。当时老百姓不知什么叫打炮,有的说是敌人无声飞机投炸弹,有的说是打旱天雷,纷纷逃出城外。笔者家中有一瓦匠学徒,是从国军退伍下来的,他说:这是日本鬼子打炮的,你们等炮停了再走。大约炮击了5分钟,炮停了,父母带着我跑出家门。我看见夜空中挂着许多各种颜色的小灯笼摇摇晃晃地往下落,小徒弟代兰中告诉我们说,这是敌人奸细打的照明信号弹,为敌炮兵指导方位的,赶快跑!当我们刚跑出城外,第二批炮弹就落下来了。第一批炮弹落在东门外云联塔周边水田里,没有伤着人,塔的第一层南面被炸掉一角,至今还可以看到残缺面。第二批炮弹落在城北门外,邹绪植腹部受伤,腿被炸断后不治而亡。碑亭村9队杨世全也被炸死。第三批炮弹落在城内,家住东街赵家巷对面的赵宪卿、赵茂林的铺子被炸毁,赵茂林的妹妹赵菊修被炸死。还有杨相泽的姨妹王传秀,外地逃难来松滋城的剃头匠老俩口也被炸死。幸而第一、二批炮弹打偏目标,大多数人已逃离城内,未逃走的躲进了防空洞,所以人员伤亡较少,只是房屋被炸毁三十多栋。松滋县城内及周边地区3次被炸,1次炮击,被炸死28人,炸伤30多人,共计损毁房屋200余栋。

正月十四深夜,驻防朱家埠关帝庙的国军第79军一部向南撤退,被敌特侦知,十五日早晨,日寇从董市赤包山炮击朱家埠,原是准备炸驻军的,炮弹却击中了向南撤退的唯一通道南街口子,当场炸死13人,有杨俊斋、杨启光、高茂林、夏佑卿的老婆和未满月的儿子、父母双亡只有17岁的孤儿朱家伢子,还有一个79军掉队的士兵。那些被炸者粉身碎骨,惨不忍睹。被炸伤的有朱现安、刘应彩的母亲等20余人。

1943年农历四月十四(5月17日),日寇一部从大口、金闸湾过河侵占朱家埠和松滋县城。从东门进入城内,街上绅士陈佩之、袁寿伯为首的维持会长组织街上的流氓混混,打着膏药旗出城迎接。维持会把未逃出城的妇女儿童、老弱病残者集中到圣庙后面大厅里,每日两餐稀饭,勉强可以度日。日本鬼子在城内外大肆抢劫商店,杀人放火,强奸妇女,毫无人性。他们良心丧尽,坏事做绝,把屎拉在西门外邓祥业、邓祥征榨房的油缸里,商家盐簸里,老百姓家里水缸、锅里;用刺刀把老百姓家里蚊帐划得象清明吊子;花被窝用来垫马匹;绸缎铺里好丝绸料子用来裹马蹄;为了吃一点牛肉,他们在南门外柏杨树村抢来一条牛,用刺刀在牛屁股上挖了一块烧了吃,那条牛叫喊了一夜才死去。有一个姓李的外地人逃难来老城,在鼓楼旁开栈房(小旅店),李某被拉去绑在柱子上,用刺刀剖开头皮,灌入水银脱皮而死;还有一个小名叫么娃子的,20多岁,有些弱智,孤身一人住在城隍庙旁,他被拉去剥光衣服,枪杀在南门外皂角树下,长期无人收尸,臭得路旁不能走人;家住北门外新华4组的张天灿,40多岁,当日本鬼子闯进他家要强暴他儿媳时,他赶去阻止,被刺刀捅死在堂屋里。东门外戏岭张家埠子(现属陈店)张幕云家里两姑嫂,嫂子李祥玉18岁,小姑张忠玺15岁,鬼子来了,家里人都跑进了对面山林里,她俩未逃脱,被鬼子逼在家门口的堰堤上,为了不受日本鬼子的强暴,姑嫂双双投水自尽。万恶的日本强盗眼看她俩沉入塘底,不但不施救,反而在堰堤上拍手大笑。老城城内被强奸的有3人,城外有4人。有个13岁的小姑娘被轮奸后,她母亲把她背到维持会来下身两腿流满鲜血,人已半死。朱家埠被强奸的有4人。以上这一切只是日寇在松滋县城及周边地区所犯罪行的一小部分。时间已过去了60多年,当笔者去采访那些深受亡国之痛,饱经战乱之苦的耄耋老人时,他们有的是受害者的亲属,有的是当时的目睹者,无不义愤填膺,咬牙切齿地痛恨日本强盗。日本侵略者在松滋县所犯的血淋淋的罪行仍历历在目,使人们无法忘怀。每当从电视画面中看见膏药旗时,总是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。这是现代年青人所无法感受到的,这也许是中国老年人的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气节吧!

落后了就要挨打,软弱者必然受欺。翻开中国解放以前近百年的历史,满清王朝的愚昧自大,闭关锁国;民国初期的军阀混战,民不聊生;8年抗战时疆土沦陷,国破家亡;帝国主义列强在祖国的国土上横行霸道,肆意掠夺,这是一部辛酸史、屈辱史。历史的教训决不能忘记,不能因为现在我国强盛了、经济发展了、民族团结了、生活富裕了,就忘却了国家仇、民族恨。把我们经历过的历史事件记录下来,以警后人。

忘记过去,就意味着背叛。

(写作于2007年)

戴家银戴家银

戴家银,男,1936年出生于松滋老城西街,中共党员,高中文化,老城供销社退休干部,松滋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有多篇作品在市级媒体发表。2016年2月10日(正月初三)病逝,享年80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