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ww.shangmingwang.com

看得见山,望得见水,记得住乡愁!

永丰垸的变迁

永丰垸是松滋市北部的一个小型民垸。东滨松滋河,西傍天星市庙河,北靠横堤,南抵马家尖。南北长4.3公里,东西宽2.5公里。总面积10.75平方公里。现有耕地面积9000余亩。

永丰垸在清朝同治年间逐渐形成。历经多年的洪水泛滥,冲刷的泥沙逐渐沉积成沙洲,于是有人在这里耕种,一年种一季早春作物,广种薄收,以作充饥之用。清朝同治九年,大口江堤决口,长江洪水倾泻而下,裹挟大量流沙,涌进早春淤积的沙洲之上,一般达两米以上,原来的景物全被埋在地下。

现文昌宫村六组境内,原有一座石桥叫断山桥,全为大条石建成,包括引桥长约近四百米,气势雄伟,蔚为壮观。桥上两边有石狮数十座,桥可通过三道桅杆的大木船。我的二叔公居住于桥附近,曾经常在桥上游玩,此桥在大洪灾中被湮没在泥沙之下。1958年县内水利部门曾派人用铁钎探到桥体的石头,准备挖出石头去建天星市桥,后因费工夫太多,费时太长而作罢。此桥何时修建、何人修建,建在什么河流上,这些情况已无从考证。大自然的伟力使县内独一无二的景观不复存在。

由于泥沙淤积,地势渐高,人们自发组织人力物力,分阶段地修建了长达27余里的围堤,形成了现在的永丰垸。后来有一位枝江籍的进士赴湖南任职,路遇永丰垸乡人,问道:“此地何名?”乡民回答说没有名称,进士说:“何不取名永丰垸?”旧时因天灾频仍,大家都希望每年五谷丰登,因此永丰垸地名得到了认可。后来垸内逐渐有了永丰、贺丰、高丰、文丰、联丰五个村,俗称“五丰”。现在,天星市附近还存在有五丰桥、五丰闸。

永丰垸原来是四面环河,借舟楫之便,水上交通十分发达,南通湖南,北达长江。商贾的货物全凭水路运输,且运费低廉。可见过去天星市的商业发展壮大与河流息息相关。沿河也有很多人以捕鱼为生。有利必有弊,永丰垸成垸之后曾多次遭受洪灾。人们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防汛保家。旧时政府根本不会理会这小小民垸的安危。当时河堤矮小单薄,很难与凶猛的洪峰抗衡。从1872年到1949年这77年中就有8次溃口,平均不到10年就溃口一次。1945年横堤河溃口,从横堤至马家尖的地势落差大,洪水来得迅猛,淹死十多人,房屋被毁严重,很多人无家可归,人们不得不在横堤河的西端筑堤堵住庙河洪水进入横堤河,解放后,横堤河变成国营养鱼场,后来灭螺填河,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。

1954年,在马家尖附近松滋河溃口,永丰垸淹死一人,冲毁房屋四百余栋。农民的收成毁于一旦。灾难过后,历届政府高度重视防汛工作,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,加固堤防,防汛保收,确保了再无洪灾泛滥之事。现在,永丰垸的堤防由国家投资,经过多年的整修与加固,人们再也不必惧怕猛于虎的洪水了。

永丰垸土地肥沃,气候湿润。人们淳朴勤劳。但是,在解放前,广大民众还是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。因为95%的土地被地主占有。贫苦农民只好靠做长工、打短工苦度时日,得不到起码的生活保障。有一张姓农民一家6口,由于饥饿和疾病,在一年中死去5人。如此悲惨景象到处可见。原永丰垸内有一邓姓保长,经常拉丁派夫,横行乡里,无恶不作。1936年10月,有一贫民因躲抓壮丁被邓捉住,将其殴打致死,随后挖其肝炒食。邓保长还丧失人性地说人肝比猪肝鲜嫩。实乃残暴之极,令人发指。这个恶魔在解放后被人民政府公审枪决。

1943年11月,日寇第34师团南犯,在王家渡一带从汽船上上岸,入侵永丰垸。鬼子兵烧杀奸掳,无恶不作。手无寸铁的乡民纷纷躲芦苇丛内和隐秘的地方。鬼子兵焚烧民房达300多间。躲避不及的老百姓均被射杀。天星市有一卖豆腐的老人看见鬼子兵来了,撒腿就跑,结果被打中大腿而跌倒。鬼子兵随后赶上来,照胸射击,将身子打成了筛眼状。有一天,几个鬼子到天星市东街进入几家商铺,抢走了他们需要的商品,其余的全被砸毁或烧毁,他们甚至将大便拉在水缸及油缸中。而遭受鬼子兵奸淫的妇女不计其数,其罪馨竹难书。永丰垸当时是狼烟滚滚,一片惨然。民族的劫难,我们应当永远铭记心中。

1949年7月,永丰垸的人民迎来了解放。这一年的10月7日,分别派代表参加了县、区、乡政府组织的共和国成立庆祝盛典。1950年12月上旬,土地改革运动在永丰垸启动,全垸700余户贫下中农有了自己的土地,农民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人们手捧土地证高呼“共产党万岁”。昔日的贫苦农民在批斗恶霸的大会上倾诉自己曾受过的苦难,悲愤万分,声泪俱下。从1950年到1953年全垸共批斗地主、恶霸、保长50余人,枪决十余名地主恶霸。当时农会配合县法院工作,结案速度极快。原16区(现文昌宫村)有一为富不仁的杨姓地主,因他家房子大,土改工作组把没收地主的财物堆放其屋内。他怀恨在心,半夜想焚烧贫苦农民的胜利果实。火刚点燃不多会,幸好被巡逻的民兵发觉,及时扑灭了火焰。5天以后,这个地主以放火罪、破坏土改罪被执行枪决。从此,永丰垸的广大人民经过了暴风骤雨般的社会变革而扬眉吐气,当上了社会的主人,过上了安心的日子。

1955年10月,永丰垸开始了农业合作化运动,共成立了高丰、永丰、联丰、贺丰、文丰五个高级农业合作社。1958年9月,成立了丰坪公社,社址设在天星市的史家老屋。但事与愿违,不仅没有提高生产力,反而挫伤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。浮夸风、干部的官僚作风、人浮于事的问题日渐突出,粮食、棉花主导农作物的产量上不去,而群众的生活水平下降。民谚说:“队长田边跑一跑,回家剁猪草;队长田边转一转,回家吃中饭。”“公家的船漏,公家的牛瘦,公家的刀生锈。”这都是对大集体生产情况的形象概括。在三年困难时候,永丰垸的老百姓又一次面临着生死考验。因为当时的国家和集体没有充足的粮食储备,很难抵御天灾,人们以野菜、树皮、草根为食,仿佛回到了解放前。“文革”中有一老贫农在忆苦思甜大会上发言:“想起59年,眼睛水直‘垮’,连荷叶和树皮都吃光了,都得了浮肿病”。主持会议的人连忙示意退下。当时饿死的人有之,得浮肿病的人不计其数。

1966年5月“文化大革命”在永丰垸拉开了序幕。开始只是除“四旧”。原文丰大队境内的流来寺被拆除,菩萨被推进了松滋河,原永丰大队境内的上宫被拆除,菩萨被推进了天星市庙河。红卫兵们真的让泥菩萨去过河了。原文丰大队6生产队境内有座砖瓦建筑,叫着“司命堂”。是一处集小型戏剧、莲花闹、评弹演出、文化学习、故事讲座为一体的文化娱乐场所,是现在农村文化室的雏形,也难逃厄运。一些线装书籍被烧,设施被毁,房屋被拆。老百姓家中上面绘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瓷坛、旧书籍、雕工细致的生活用具也在销毁之列。以后随着运动的深入,玩小花牌的人,胸前挂着一块近30斤的土砖游乡;凡有点作风问题,女的被剃阴阳头,男的挂木牌被批斗。

那时农村缺粮,一部分粮食靠国家供应。文丰5队有一刘老汉上街买米。那天苕米刚卖完了,刘老汉只买回一袋大米。他便对人讲:“中央有刘少奇,粮店也不敢给搭苕米”,因为他也姓刘。为了这一句话,丰坪公社召开了几千人的大会,把刘老汉批斗了半天。真是荒唐!

“大快人心事,粉碎四人帮”。1976年10月,持续十年的“文革”终于结束了。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,拨乱反正,正本清源,一系列适合中国国情的方针政策相继出台。农民承包了责任田,年年获得好收成。永丰垸原来在集体时粮食总产不到30万斤,现在每年已超过600万斤。2005年,中央减免了延续几千年的农业税,各种农业补贴发到农民手中。2007年实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,农民看病、特别是看大病开始有了保障。2011年启动了新农保,对60岁以上老人发放养老金,开始逐步解决农民养老问题。政府还鼓励农村富余劳力外出打工,此项收入全垸高达数千万元。

现在永丰垸由原来五个村,合并成两个村,政府投入1000多万元,帮扶天星市村实行新农村建设。投入数百万元帮扶文昌宫村大搞农田整治,疏通沟渠。一条中心沟直通南北,垸内的7条井字沟横贯东西。横堤有一座排水泵站,有两处排水闸,沿松滋河有多处提水站,组成了一套排灌网络。使原来怕涝渍的天星市“雷响白”(打雷下雨就白茫茫一片)、怕旱的文昌宫上垴地(旱地)都能做到旱涝保收。现在全垸1600多户人家就有1500多座楼房。乡村水泥公路也通达到民居的门前。几乎家家都有摩托车,有的还购置了小轿车,家用电器应有尽有,村民的衣、食、住、行、医真是今非昔比,活得开心自在、安乐幸福。

永丰垸的历史是我国广大农村的的一个缩影。这里的人民从遭受屈辱到享受人的尊严,从奴隶到主人,从遭受苦难到享受幸福,从贫穷到富裕,从动乱到安定,淳朴、善良、勤劳的永丰垸人民就这样一步步走过来。现在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,永丰垸将变得更加美丽富饶!

袁世林袁世林

袁世林,男,1943年9月出生于松滋老城文昌宫村,长期从事语文教学,酷爱写作,先后在《洈水》杂志发表《忆孔凡质先生》《松滋河我们的母亲河》《永丰垸的变迁》《天星市的三大家族》等文章。老城镇退休教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