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ww.shangmingwang.com

看得见山,望得见水,记得住乡愁!

记父亲的二三事

父亲姓邓名纪明,生于四十年代,松滋老城人,高中学历。那时的高中就相当于现在的大学。因父亲是个有水平的人,当时,村办小学正缺一名老师,父亲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园丁,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业。

父亲年轻时一表人才,长得既帅又有文化,家庭条件也相当不错。当时爷爷还是大队的会计,所以说媒的人可是踏破了门槛。但他没一个相中的,最后相中了一个在大队宣传队唱样板戏的,并在地方上小有名气的演员,就是我现在的母亲毛维凤。当时,真的是羡慕死好多人,他们俩既门当户对也郎才女貌。不久,爷爷便为他们举办了这桩婚事,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。

可是好景不长,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和爷爷的过世改变了他们的命运,他们的婚姻也随之慢慢产生了裂痕。父亲为人忠厚老实,结果被奸人所害,他的职位也被人所替代。父亲不得不被迫下岗回家种地。

母亲的职业也是很有前途的,当时县里的领导看母亲在大队的宣传队里表演得非常突出,而且很有艺术才华,是个很有潜力的演员,准备把母亲调到县里去深造,然后当专职演员。当时,母亲的奶奶封建思想特浓,在旁边极力地反对:一个女孩儿家的唱什么戏?有什么前途?

结果,一个教书的和一个唱戏的就这样成了两个地地道道的农民。他们种地又没什么经验,两人之间的矛盾便由此开始产生了。两个人的性格也有极大的改变,一个变得木讷,另一个变得泼辣,家庭战争时有发生。其实,母亲看似泼辣,但实际上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。后来有人说闲话了:看来姓邓的和姓毛的不能组合在一起,所谓毛邓呀!矛盾。

有关父亲的故事很多,选择几则以记之。故事之一:

邓老师打油——不该骂我

时光回到了八十年代,那时我们家里相当贫穷,每年都是超支户,因为儿多母苦呀!弟兄三个还有一个妹妹,地里产出来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。青黄不接的时候,母亲总是披星戴月地采菜、摘菜、洗菜,然后,天还没亮就挑着担子走五六里路到县城去卖菜,之后又换点粮油回来。

一次,父亲上街,母亲找邻居借一油壶叫他去打几斤菜油(因自家的油壶被老鼠啃坏了)。父亲骑车来到街上,见一群人围着正在看热闹,他怀着一颗好奇的心便挤进去。一看是卖狗皮膏药的,于是,便又挤了出来。出来一看着实让他吃惊不小,那辆破自行车上的一把崭新的油壶不翼而飞了,怎么办呢?他想去买一把油壶却又差钱打油了,真是左右为难呀!只好垂头丧气而回。

母亲见他回来时两手空空便问:“你打的油呢?”父亲说:“没有油壶怎么打油?”“那你的油壶呢?”母亲又问。父亲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。母亲不听则已,听后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了:“你还是个人吗?怎么这样不精明哟!你怎么没把自已的人儿搞丢?”一顿劈头盖脸地数落。

父亲被骂得实在忍受不了了便反驳道:“你骂人还讲点道理好不好?你不该骂我呀!应该去骂小偷才对。如果小偷不偷走油壶,那我的油不是打回来了吗?本来油壶丢了,我也挺烦的,在心里暗暗的骂着这该死的小偷,贪便宜的小偷。但如果我不去骂他,你也不去骂他,那他不是心安理得了吗?夫妻要一条心呀!你说是不是?”父亲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。

母亲听后真是又气又急又好笑:“哟!你把油壶弄丢了还蛮有理呢!你也该骂,小偷更该骂,今天你要是不把油给我打回来,看我怎样对付。”说完操起门边的扫帚边打边骂边把他赶出了门外。从此这个“邓老师打油——不该骂我”的歇后语就在整个村子里传开了。

故事之二:

邓老师骂人——文质彬彬

父亲年轻的时候,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。那就是他教书的那一段最美好的时光,只可惜那时的我还没有出生。后来,听他的学生们回忆说:“邓老师,真的是一位称职的好老师,是一个好班主任。在课堂上他从来都没有骂过一个学生,也从来没有打过一个学生。他讲的课通俗易懂,而且形象生动,深受学生们的喜爱。曾有一位调皮掏蛋的学生和另一名老师闹了后,几天都没有上学了,他还亲自到那位学生家里去做工作,第二天那位学生就带上检讨被家长送回了学校。据说那位学生后来当了官。”

父亲被迫下岗后,没过几年就分田到户了。有一年冬天的早晨,母亲吩咐他到地里苗床拔一担油菜苗移栽到水田里。结果,他挑着一担箩筐晃悠悠地到地里一看,不由大吃一惊!他精心培育的油菜苗苗被人偷了,剩下的就只是一些像丝毛一样的小苗苗了。当时,他就气不打一处来,既悲观又绝望,一大清早的就站在地里开始骂了。他骂人不是像泼妇那样通你娘捣你爹的,而是在给你上一场最生动的政治课:“你们大家都给我听好了,偷了我的油菜,本来没犯蛮大个法、也没犯蛮大个罪、也不会去坐牢、更不会遭枪毙,但这说明一个人的思想品质有问题。你们的心也够狠的了,要偷嘛,偷我的小的喳,偏偏偷我的大的。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?”他的骂声惊动了左邻右舍,连没起床的人也都起来听他骂了。他骂得起劲,人们也就笑得起劲。自从油菜事件后,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,于是便有了新的歇后语:邓老师骂人——文质彬彬。

故事之三:

邓老师挑砖——等于零

我现在居住的位置,以前是一座小山丘,由东向西长约八百多米,高约50米,山丘脚下是一个方圆几十亩地的湖泊。山丘上曾住着几户人家,后来,实施了新政策。为了让农民脱贫致富住上砖瓦房,队里决定利用这块小山丘上的土来烧制砖瓦修建新房子。这几户人家不得不搬迁到另一个地方,就是湖泊对面的一条村庄线,那时候叫做茅草街。因为那时的房子都是用木材搭的框架,湖里的芦苇杆子裹着稻草构成的墙,然后再摸上泥巴来防风,房子上面全部盖的都是麦草或者稻草,所以那里住的十几户人家就称它为茅草街。

那时的我还很小,我们一大家子人就住在茅草街,我曾很好奇的问过父亲:“为什么我们这里有个湖呢?湖旁边还有个小山呢?其它的地方怎么没有啊?”

其实,我们那里的湖泊挺多的,因为是湖区,这座小山丘就显得有点奇怪了。父亲便告诉我说:“那是1954年的一场洪水冲的,江河决堤以后,我们这里就当了冲口,把下面的泥沙冲起来了,便形成了一座小山,而被冲的地方就成了湖。”当时我似懂非懂的“哦”了一声。

有一年,父亲在砖瓦窑场挑砖,那时候不像现在什么车都有,凡是体力上的活儿都是肩挑背扛的。父亲是个知识分子,这种繁重的体力活他哪里吃得消,总是一个人走在最后面,他一边走也一边在想问题,要是造一辆板车该有多好呢,就不会这么累了。

有一次,别人挑着砖在前面走,他却挑着两个空夹担(当时的夹担是用竹子做的),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走,可能他想问题想忘形了,竟然忘记了挑砖。待走到了目的地,前面那个人放砖时咣当一声响,一下子把他给惊醒了,他这才“哦”的一声说道:“哎呀!我怎么没挑砖呢?”他不说还没有人晓得,他这一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,大家都回过头来望着他笑。于是,又一个新的歇后语产生了:邓老师挑砖——等于零。

邓小雄邓小雄

邓小雄,男,笔名红尘一笑。1967年10月出生于老城天星市村,1999年开始发表作品,鲁院函授毕业生,湖北省杂文学会会员,松滋市作协、杂文学会会员。在《荆州日报》《上海交通报》《威宁诗刊》《紫江诗刊》以及当地市级报刊杂志发表诗歌、散文、故事数十篇,有两首诗歌获《三峡文学》佳作奖。网络上用笔名也发表过诗歌。现暂居上海经商。